一样的月亮 不一样的中秋

http://www.readhb.com 日期:2013年09月25日17:28 来源:

白露过后，中秋节接踵而至，人们便将目光更多地投向头上那一弯皎洁的月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天上明月与人间情怀的相互映衬，使得“中秋明月”这一独特意象成为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形成了国人特有的月亮情结。在如水的月光之下，大家的心态、情感表现得特别生动而自然。

明月出中秋

这两年的中秋节，我几乎把国内文学界对月亮的描写进行了一次全方位地阅读。可是，我从书中找不到一轮从遥远的故园升起的月亮――它光芒四射，映照着团圆的灯火。

我望见过长江的月亮，它夹在三峡的秋色中，顺着汉唐以来的剑气一直奔流到东海；我见过峨嵋山的月亮，中秋的炊烟，把满山的翠色，揉进我的眼里；我在那中秋的月亮里，找到峨嵋山那一条条通往炎黄血脉的路径；我亦见过乌镇的月亮，在中秋的江南雨巷，檐下雨，檐庑盏盏亮起的喜庆灯笼，告诉我一个个沿着乌镇水乡走出的故事。《诗经》里的中秋，皎皎明月，出其东门的男子，在月光下，掩上了爬满常青藤的篱笆墙。《楚辞》里的月亮，沿着屈原的足迹，在汨罗江上与沧浪之水的渔夫共饮那中秋的美酒。汉唐之后，沿着黄河，登上黄山，一路走来，是中秋月色下指引的能人志士的月光。他们高挂在时代的天空，让满腔的赤子之情随那中秋月色下的长啸，掠起城郭满面的烟柳色。

二十多年来，中秋的月色无时不刻伴随着我。它就像我保存的那么多的长城邮票，在古意的庭院里，贴在前路络绎不绝的脚印上。

月圆之时,儿思娘亲

中秋临近，月儿将圆。63岁的义恒和姐姐及两个弟弟回忆母亲的点点滴滴，数度停顿，泪如雨下。

记得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们一家六口全靠父亲一人的工资维持生活，日子过得非常艰难。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但她宁可自己受饿，也要想方设法让我们尽量吃饱穿暖。妈妈常常连夜帮别人做衣服，换回一些杂粮蔬菜，变着法子弄给我们吃。有一次，她在家用一种“三合粉”的杂粮蒸馒头，好长时间都没闻到这种“香味”的小弟，馋嘴等不急了，用鼻子去闻，结果被蒸锅把鼻子烫了，疼得哇哇大叫。

遇到我们四姊妹一起开学缴学费，是母亲最着急的时候。有一年开学，我们四人大约要交20多元钱，母亲只好偷偷地去卖血。这样的事情有多少次，只有母亲最清楚。每每想起，我们感到无比辛酸，热泪盈眶。

武汉的夏天象火炉。那时家中住房小，我们就把竹床、木板、板凳全部搬到外面。然而最辛苦的是我们的母亲，当我们儿女一个个进入梦乡时，母亲像老母鸡一样，坐在我们中间，用大蒲扇通宵为我们驱赶蚊虫。多年来，这个镜头不曾在我心头模糊过。每到夏天，我就想念母亲的盛夏清风。

后来，大哥中专毕业分配到四川工作，小弟高中毕业下农村接受“再教育”，我18岁那年，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虽然家里负担轻了，母亲却担心离家在外的儿女们，常常偷偷流泪。每年，大家只有春节才可能回家。于是春节前，母亲都要到江边的码头去接。有时船晚点几个小时，就看到母亲的双眼噙满泪水，呆呆地望着一江冬水。

15年来，我们姐弟经常在一起回忆那苦中有乐的童年。如今，我们都当爷爷奶奶了，仍象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关怀子孙们健康成长。中秋月圆，我们想对在天堂的母亲说一声：勤劳善良的母亲，谢谢您留给我们最好的财富。如果有来生，我们姐弟几人希望和您还做母子。

挂在天边的圆月亮

农历的八月十五是传统的中秋节，可在我家，更具有特别的意义，因为这一天是父亲的生日。所以，每年快到中秋时，不管我们兄弟姐妹走得多远，都要相约或派代表奔向“天边”的。这个天边，就是父亲工作生活了六十余年的武陵山脉深处一个曾经叫容米土司城的地方。

父亲是解放战争时期的一等功臣、胜利勋章获得者。我曾看见他的右腿，那如一棵老树根的小腿肚子青筋盘缠，扭成奇怪的圆瘤处就是三颗子弹密密洞穿的结果。当时还很小的我童声稚气地拍着“老树根”对他喊道：“爸爸，痛不痛？”他“嘿嘿”地笑着说，“如果还痛，我可能是个瘸子了。”

我一直试图读懂已进入耄耋之年的军人父亲，也曾多次劝他和母亲一起与儿女们团聚颐养天年，但他都只是静静地听着，间或“唉”地轻叹一声，丢过一句浓重湘音“莫再说了！”就站起来望着窗外，望着那埋葬他许多战友的莽莽群山。于父亲而言，他也有一个“远在天边”。

1949年，父亲和战友们随着大部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了江汉平原的国民党军队残部，不知不觉地进入了鄂西山区那片莽莽无边的原始森林。第一次看到这么连绵无垠的大山，让在洞庭湖边长大的年轻机枪手很是兴奋了一阵子。他就是那么雄赳赳地扛着那挺随他立下大功的重机枪往深山走去。从山谷到山顶，他们用砍刀开路，披荆斩棘，一下子就像走到了天边，伸手就可以摘到天上的圆月亮。

我曾在恩施板桥山谷边见过一片无名冢，当地的百姓说这就是当年南下剿匪时牺牲的战士坟地，萧萧风中林立的石碑上还残留些斑驳的墨迹，风雨剥蚀难以辨别。那时，全中国都要解放了，这群生龙活虎的战士正穿越战场的硝烟，盼望着胜利的那一天。当他们拥抱着这片土地长眠时，天边的那个圆月亮也顷刻间被击得粉碎。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由来征战地，不见几人还。

我的父亲也在88岁那年，被一声冲锋号召唤，如愿以偿地与他的战友们再次在地下重新集结了。

望着挂在天边的圆月亮，直到今天，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怀抱着崇高的理想和信念，吃一般人不能吃的苦，甘于奉献和牺牲，甚至于抛头颅洒热血，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成全另外一种美丽、幸福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