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秭归端阳诗会

诗会是秭归端阳的魄。

屈原诞生地叫落脚坪,后来被称作乐平里。在那个被山包夹的深山里,有一块开满桃花、杏花、李子花、油菜花和映山红的平地。史料记载,从唐天宝年(公元742年)起,那里的农民就开始以屈原为荣,每年农闲季节仿离骚体而以诗词唱和的方式,缅怀屈原。至明末清初,逐渐形成体制,被以“骚坛”名之。

从1982年开始,有“中国农民第一诗社”美誉的“骚坛诗社”,以屈原故里乐平里地道的农民为主体,年年岁岁都要举办骚坛诗会。桃花灼灼之季,农民们白天忙着春耕,晚上在松亮子微弱的灯光下整理一年间创作的诗稿,等待五月初五的骚坛诗会。

乐平里有一座小山,山脊上有一座屈原庙。每年的诗会就在屈原庙里举行。诗人们来了,先给屈原先生鞠一个躬。有的人把诗稿拿出来再打磨打磨,有的人却把诗人们带来的菜蔬拿出来,在庙里的火笼屋里忙活去了。诗人们到齐了,骚坛诗社的老社长谭光沛先生就把大家聚到一起,排列到屈原像前。只有鞠躬,没有言辞。大家把头深深垂下去,每个人心里涌动的不仅仅是哀楚,更多的是怀念和景仰。

谭光沛先生年长,又是社长,自然是率先吟诗。他用的是秭归传统的诵读方式,音韵缠绵而古朴,一下子就把人带进了遥远的历史深处。很多人听不懂谭先生的诵读,但是从谭先生苍老的面颊上滚动的长泪中,人们看到了一个农民心中的深刻。接着是杜青山等老先生来了,周凌云等新秀也来了……那些诗词歌赋里,有对屈原故里山川风物的赞美,更多的还是对屈原的缅怀和对屈子思想的追思。

学者们来了,他们来探讨在这样的穷乡僻壤里,为什么能生长出这样一棵参天的诗歌大树;他们来追问这里的农民为什么能吟唱出如此精美的华章。全国著名的诗人们来同谭光沛、杜青山等老人坐以论道,关于“骚体”、关于“离骚”的解读,乡野老夫让学者诗人们刮目相看。于是,《瞭望周刊》、《光明日报》、《文汇报》等知名权威媒体不吝版面。纷纷加以推介。“骚坛诗社”从此扬名海内外。

于是,闻名遐迩的余光中先生也来了,来参加一个以农民为主体的民间诗社举办的骚坛诗会。面对那些至纯的农民诗人们,余光中先生情不自禁地写下了《秭归祭屈原》:

秭归秭归,之子不归

行吟泽畔,颜色憔悴

江湖遍地,究竟他在何方

屈平其名,铮铮傲骨却不平

永不屈服是正则的脊椎

……

秭归秭归,之子不归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徘徊

……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流连

……

魂兮归来,西方不可以迁延

……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逍遥

……

魂兮归来,上天或下地

都非你耿耿之所甘

你的归宿是三楚才心安

……

乱曰

秭归秭归,魂兮来归

端阳佳节,雄黄满杯

历史的遗恨,用诗来补偿

烈士的劫火,用水来安慰

在骚坛后面,走来了涉江、橘颂、萤火虫、九歌、杏林、兰蕙、树蕙、楚风、夕阳红、金税等涵盖各阶层、各年龄层次的群众性诗社。每年的端阳是诗社的节日,更是诗人们的盛会。因此,秭归成为“中国诗歌之乡”。

有了诗会,秭归端阳的魄才有了附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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